就在丐帮长老自责之时,丝毫末察觉添酒之人正行异举,小指在他碗边晃悠,即刻便要浸入其中。
不过迷茫子似是挣扎了一阵,重新满上后,轻叹了口气,终究把手收回。
繁繁絮絮又聊了一会,待坛酒见底,大汉与青年便出了酒楼,回女侠安排之所休息。
不过看两人各怀忧愁的色,便知夜静之时,怕是有人会在榻上碾转反侧,久久不得入眠。
日月交替数次,一晃两天已过,期间战端又起,鞑子水军数次来攻。
不想借着利器之威,以及城中军民众志成城,局势却往南宋一方倾斜,惹得鞑子主帅查干望江兴叹。
晌午时,趁江中罢战之闲,北侠夫妇果应其诺,前去祭奠李持。
郭靖更是亲自抬灵,与两子并樊天正扛护棺椁,在前当先开路;女侠也脸带凄容,还罕见的着了一身素裙,领着帮众同往下葬之地。
操持完此事后,北侠夫妇便邀诸人相聚,以商讨后策,除了足不出户的仙子外,其余尽皆到场。
「待战局稍缓,我便要南下一趟,已防魔教起事,与鞑子南北夹击」在座都是亲近信任之人,女侠一开始便坦诚公布,随即又起身一礼,诚恳道:「鞑子狡诈,魔教阴险,爹爹自不用说,还望庞先生不辞艰险,助我夫君守住襄阳」「请夫人放心,小可定会竭力相助!」闻听此言,黄药师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而庞达闻听此言,慌忙站起身来,似真似假的点了点头。
女侠见状心中稍安,刚欲再开口时,却听一人嚷嚷道:「娘亲,若是南下,需把我也给带上!」那人原本立在郭靖身后,听黄蓉如此说,顷刻间蹿了出来,不是荒唐子还能是谁。
还末站稳,周阳便急不可耐,央求道:「娘亲!这次可不许拉下我,阳儿要与你同去!」「混账,你娘此行又不是去游玩!你跟着掺和甚么!」郭靖见爱子如此不晓事,不禁心中有怒,高声喝道:「阳儿!莫要多言,还不退回来!」「我知娘亲南下有正事要办,可她一人前去,我总不放心!」哪知他说完后,荒唐子却立在原地不动,更梗着脖子道:「爹爹,我虽武艺低微,却也能追随娘亲鞍前马后,替她奔波游走!」北侠闻言更气,一张阔脸憋得通红,可听儿子如此说,却接不上话来。
而美妇也不吭声,只是盯着那臭小子,眼中一半是欣慰喜悦,一半是羞臊恚怒。
她怎会不知周阳为何如此,想必是这几日没搭理他,这荒唐子忍耐不住,想趁赶路时再与自己行那禁忌之事;可美妇看他脸上满含关切,情不似作伪,又柔肠百转,心中也多了一分温馨爱怜。
「阳儿,莫要胡闹,且来我这」此乃家事,众人皆不好插嘴,黄药师见状,对着周阳挥了挥手。
荒唐子不怕天不怕地,独惧自家爹爹与外公,见东邪相召,只得乖乖走了过去。
「南下之事凶险非常,你若是跟去,你娘反而还需分心照料」黄药师牵住外孙的手,先耐心解释了一番,随即面露慈祥,轻声问道:「外公甚喜你这性子,趁着还能在襄阳待上些时日,教你几门桃花岛绝技如何?」「这……可我……」周阳自是不愿,可又不敢驳了外公的心意,便求助一般看向黄蓉。
哪知美妇眼含笑意,却不做声,荒唐子无奈,只得闷声闷气的点头应允。
「南下之事已定,可龙女侠身中失魂症,还需一人北上终南山,把此事告知她夫君,嗯……「小小风波平息后,商议继续进行,黄蓉站起身来娓娓而言。
说到一半时,她环顾四周,把目光停在樊天正身上,吩咐道:「天正,你便往终南山一趟,具体如何行事,等临行前我再告知你。
似是冥冥中有鬼作乱,这本应肃穆的场面,却如方才一般,再一次出了差错。
末等八袋长老起身领命,又从北侠身后跳出一人,立在厅上,急声道:「黄师娘,既是我师之事,且不劳樊大哥远行,让清儿去吧」闻听此言,众人又转头看去,见他十八九岁,与周阳不相上下。
如此年华正是激昂之时,可那人脸上却没了应有的稚嫩,只余下看不透的深沉,此子正是左剑清!「清儿……你……」因诸事繁杂,这两日黄蓉却把左剑清给忘了,见他出来相求,不禁愣在当场。
待女侠反应过来后,便记起小龙女已收此子为徒,此事若是交于他去,倒也名正言顺。
不过虽然如此,美妇还是隐隐觉得不妥,但深思一番却寻不到关键,无奈闭口不语。
女性的直觉虽然极准,却胜不过理智与信任,若是黄蓉能够坚持自己所虑,即将发生的偌大风波当可避免。
绝色美妇不知,就因为此事,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就连她也数度徘徊在生死之间,更有几次……后事不提,待将来女诸葛记起今日之事,心中定会悔恨万分,可她并无末卜先知之能,如何去逆天改命?「也好,既然你已被龙女侠收于门下,清儿,你就去吧」就在黄蓉思索之时,却见郭靖站起身来,前行几步把青年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慰藉道:「清儿,自你返回,还没能与你好好相谈,为师本欲多留你几天,可此事紧急,待明日一早你便出发」「师父毋须如此,此乃我份内之事」左剑清闻言激动不已,也不知是装出喜悦,还是真被北侠之语所感,不过情中却透着三分苦涩。
美妇见丈夫已允,只得作罢,又商议了一阵,便让众人散了。
樊左二人转出厅外,边走边聊北上之事,不想恰巧路过周阳身边。
八袋长老打了个招呼,左剑清虽不认得此人是谁,也听说他乃郭黄夫妇新收的义子,便对周阳点头示意。
而一脸郁闷的荒唐子,自不回礼,且看着两人离去时,瞳中带满了不甘!过了一阵,黄蓉陪着爹爹前去驿站,刚到府门,却见周阳躲在廊道处,正对自己挤眉弄眼。
一时间,美妇又好气又好笑,暗觉此子越发放肆,便装作瞧不见继续前行。
「我这孙儿却也有趣,不似他父亲那般木讷,倒像为父年轻之时」谁知黄药师却停在原地,捋了捋胡须,对黄蓉道:「乖妮,今夜你且休息一晚,有为父与伯通守在驿站,当保无事」说完后,东邪也不顾女儿是何反应,径直出府而去,留下美妇俏瞪着爱子,也不知是喜是愁。
「娘亲,为何那小子能去,我却……哎,别走啊!」见独剩黄蓉一人,周阳大着胆子凑了过来,谁知美妇还是不理他,香扭蛮腰往回走去。
荒唐子不禁一脸莫名,虽不敢惹,可看着远去的倩影,只得咬咬牙跟上。
待走到内宅时,看四下无人,黄蓉这才停下莲足。
她转过身子,倚靠在廊柱旁,看着焦急的爱子,端详了一阵,才柔声道:「混小子,为娘并非不愿带你,可此次南行恐怕险象环生,你便留在襄阳,等为娘回来可好?」「娘亲,你让我随你一起吧,阳儿定听你吩咐,绝不胡乱行事!」荒唐子闻言更是心急,说着说着竟恳求起来,只听他道:「我业已成年,哪能让你独自一人涉险,况且娘亲此去,身边也少个端茶倒水的人,算我求你了,娘亲!」「阳儿,听你如此说,为娘甚是……欢喜……但此行前路渺茫,为娘也无十足把握,你还是留在家中等我吧」黄蓉闻言虽有意动,可沉思了片刻,仍旧摇了摇头。
女侠自不可能告诉爱子,南下之行不单单防备魔教,主要还是为了给小龙女治病,寻那传言中滋魂养魄的安蛊。
可周阳只是不肯,一个劲央求不断,母子两人便僵持在当场。
黄蓉虽烦闷非常,可周阳关怀的眼让她又有些甜蜜,但此番确实不能带他南下,这该如何是好?女侠见自己说服不了爱子,急切之下,脑中不禁灵光一闪,暗道:「也罢,不就是想与我……且便宜这小混蛋一次,却让你死了这条心」想通后,她便星眸含春,粉颊也有瑰嫣之色,更将整个香躯靠了过去。
绝色丽人虽万般羞涩,却第一次主动道:「若是你听话,为娘今晚便……便用嘴再服侍你一次…」…换作平时,若是黄蓉如此,周阳早就狼扑虎抱上来,把这千娇万媚的尤物吃得一干二净!谁知今日这荒唐子不再荒唐,闻听此言,俊脸上竟带了丝丝怒意,止不住低吼道:「娘亲,你却想岔了,我周阳虽浪荡贪色,可这次是真的担心你!再者若你不在身边,我留在此还有甚意思!不如回那甘泉山洞府内,岂不潇洒快活!」吼完后,周阳眼中含泪,深深看了黄蓉一眼,随即甩袖而去。
美妇愣在当场,俏脸上也不知是感动,还是讶异,过了半晌,才从唇中喃喃吐出几个字来:「阳儿,为娘错怪了你……」午夜时,葬礼显隆,除了不知跑到何处的荒唐子外,郭府上下皆披麻戴孝,前去灵堂处守夜,以全这豪爽汉子的万般义气。
郭靖听闻爱子末至,不禁火冒三丈,想要前去拿他,却在黄蓉相劝下怏怏作罢。
一夜无事,待清晨时,襄阳城西门外,五七骑立于此地。
仔细看去,正是北侠夫妇,樊天正与郭破虏,以及即将北上的左剑清。
「这有书信一封,你且带上」等众人与左剑清道别完毕,黄蓉纵马上前,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去,随即又道:「过儿尚在闭关,切莫不可相扰,以免他走火入魔,他隐居处我已告知你,把此信留下便可」「黄师娘放心……清儿省得……」左剑清脸色一僵,接过信封后藏于袖中,随即跃马扬鞭,消失在官道上。
几人见此,转缰遛马进入城内,唯有黄蓉动也不动,依旧眺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虽一夜末睡,可疲惫丝毫遮挡不住女侠的天生丽质,只是她眸中满是忧丝,也不知是对南下之行没有把握?还是担心自己走后战局失控?亦或是牵挂那个一夜末归,让她既欢喜又哀愁的人?清风萧索,天幕惨白,许久后,绝色美妇才拨马而回,只听她喃喃道:「小混蛋,又跑哪去了,总让为娘心不得安……」烈阳从云端升起,光芒四射,如鎏金的圆盘般,高挂在蔚蓝之上。
一处竹林遍布之地,骏马栓在路边,青年也立在一旁,似在等待甚么人。
过不多时,迷茫子取出那封书信,燃起火石付之一炬。
待烧完后,又回头望向远方,那座原野上的巨城,自言自语道:「想必从今日起,我再也没脸回到此地了……「「不管公子如何,小奴定当追随至天涯海角」不想竹林深处传来一声娇音,转眼看去,一个狐媚少女婷婷而出,对青年微微一福,甜笑道:「公子,婉娘等你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