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坐在这间大厅中的大约三十余人,几乎将大半京师权贵豪商的代表都请了来,秦梓心里颇为叹服。哪怕是梁师成,恐怕都没有这样的号召力,只是一封书信,问是否愿意一起发财,便召集这么多人。
正思忖间,却见周傥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上前见礼,不过周傥心里快活之余,又有几分惆怅,因为大伙见礼可不是因为他这位利国监知事,而是因为他是周衙内老爹。
好吧,儿子有成就,也确实让人欣慰,就是压力大了些。
“诸位,时辰已至,诸位且随我来。”
今天对于周家来说是个关键的日子,所以周傥来给儿子打下手,专门专招这些客人。
将众人引入龙川别业的大食堂中,这座食堂可以同时容纳五百人进食,算得上是现在别业中一座标志建筑了。众人入内之后,因为高处开的窗子全部打开,所以不觉得阴暗。
此时一道阳光,从偏东南的窗子处照了进来,大食堂内显得非常亮堂。
在众人面前,放着一个大案几,案几上的东西,被布蒙盖着,因此看不清是什么。
将众人领进来之后,周傥告了个罪,便闪到了后面,将大食堂中的一切都交给了儿子。
周铨站在那案几边上,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他笑着道:“诸位赏脸来狄丘,实在是让区区万分荣幸,我不多说废话,邀诸位来,是请大伙与我一起发财的!”
他说完之后,有人上前来,将一匹匹布呈在众人面前。
“吉贝布?”
对众人来说,这些布并不是太稀罕的事情,毕竟在座之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
“棉布,以新织机织成,一熟练妇人在家纺织,每日可织十二尺布,仅以端布、沂布为价,市值即是三百五十文。”周铨缓缓说道。
众人顿时骚动起来。
“棉布轻柔保暖,更胜过麻布,棉布只要价格不高于麻布,必大行于世。而且棉布尚可为袄,诸位可以试试。”
于是又一件棉袄呈上来,这其实只是件小夹背,不过穿在身上,还是让众人感觉到暖和。
此时冬日御寒,有钱的穿皮裘,没钱的麻衣中塞芦絮,棉袄确实比起麻衣要保暖得多。
周铨给众人算了一笔账,这是一个每年可以高达数万万贯的市场,其利润哪怕仅是十分之一,也有千万贯的收益。
“据我所知,此布在儋州一带黎人中盛行,故此又称黎布……周郎,黎人那儿产棉,咱们这不产棉啊。”
“我已与海州苏太守约定,在海州先试种棉十万亩……实不相瞒,大伙都知道我是个爱发财的,但是要想让百姓种这十万亩棉,非我一人之力能及……我要组建商社,集众人之力而行之!”
周铨的意思很明确,第一年种棉花的百姓,由商社出面,给他们口粮供应,以每亩一百五十斤计算,种一亩棉花,无论收成如何,就可以先得到一百五十斤粮食。
然后,第一年棉花收购,也是由商社包销,每斤棉花,可以换钱若干,这笔钱,等到棉花收获时由商社支出。
整个过程中,官府只起监督作用,由商社直接面向农户,尽可能减少中间的盘剥,让农户见到实利。
“请诸位来此,便是要成立商社,共同促成棉布之事。凡入商社者,便可得包销州府甚至一路棉布之利!”
众人听到这里,呼吸猛地停顿了一下。
周铨描绘的情形太诱人了,这里三十余家权贵、豪商,千万贯的利润哪怕平均分下来,每家每年也有三四十万贯!这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而是长期的收益。
更何况大伙心中都有杆秤,若真能做到周铨所言,一年利润何止千万贯!
而包销一路之利……
“京师和京畿路,我家要了!”不知是谁,突然吼了起来。
“河东路归我家……”又有人大叫。
多亏了周铨一向的声誉,越来越多的人叫了起来,仿佛真在瓜分大宋棉布市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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