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贾琮道,“多认识几个王爷世子又没坏处,我还指望他们去打西洋人呢。”真明瞧了他半日。
吕三姑遂领着众人寻了家客栈安置;贾敘陪着贾琮往太白楼要好了大雅间,只拿眼睛扫了几眼便在墙角、桌下、屋顶等各处找出五六个可窃听、偷看之处。
不多时,世子笑呵呵来了,拱手道:“多谢贾先生。”
贾琮奇道:“不是世子会账么?”
世子道:“自然。”
“那当是晚生谢世子才是。”贾琮也笑作了个揖。世子哈哈大笑。
一时店小二上了酒菜,贾琮乃正色道:“实在今日请世子来,并非只为了王爷那点面子。”
世子笑道:“我知道。若只为了那个,裘大人打发个人快马到府里让我避去衙门便是。”
贾琮道:“世子可知道拼图么?”
“不知。”
“拼图是一种玩具,最近几年西洋人才刚刚发明的,少有传来我朝。”贾琮道,“就是将一副画儿贴在硬纸板上,再将硬纸板剪成小块堆成一堆。孩子们设法将这些小纸块拼回成一副画儿,故此叫做拼图。但凡有一处拼错,最终就成不了一整幅了。”
世子思忖道:“贾先生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拼错了?”
贾琮苦笑道:“不是觉得,是已经知道了。丁氏和丁忘机,我全然想错了。”
世子道:“委实没想到他母子俩还有那野心。”
“只怕不止。”贾琮叹道,“我因听说过丁氏的琴技,一直以为她最擅长的乃是琴,加之她又不过是个年迈的老姑子、跟着王爷连名分都没有,遂轻视了她。这会子方明白过来——此女可是弄死了郭枢的。郭枢何许人也?细作的魁首、军师的翘楚,让她弄死了。”
世子道:“郭枢对她终是有情的,故此没防着她。”
“胡扯。”贾琮嗤道,“她是丁家的人、义忠亲王那边的,郭枢是太上皇派去的细作。郭枢是傻子才会不防着她。郭枢不过是忽略了一件事罢了。”
“何事?”
“丁氏的本事是——”贾琮拉慢了调子,“了解男人。”世子眼神一动。“因为丁氏了解她的男人郭枢,她能想到些男人没想到或是以为不重要的小事,日常小事。什么小习惯啊、小爱好啊。这些小事保不齐能要一个人的命。”
世子不禁点头:“不错。当年我父王能报仇,便是因了郭枢几个吃茶、画画的小性子。”
贾琮抬目瞧着世子:“所以,丁氏了解王爷多少。”
世子惊得立起眉头:“什么?!”
“我没说丁氏想杀王爷,王爷乃是她的靠山。”贾琮道,“只是丁氏必然了解王爷。了解之后,就可以利用。各种男人想不到的利用。”
世子思忖道:“父王何曾有什么让她好利用的?”
贾琮耸肩:“我是男人,世子、王爷都是男人,怕是都想不出来。世子回头找几个女人问问。”
世子点了点头:“我与父王也低估了她。”他低声暗笑道,“能一面当着王爷的姘头一面当着山大王的姘头,这本事寻常女子哪里有的?”
贾琮亦贼兮兮笑起来:“算不算给王爷戴了绿帽子?”
世子也贼笑道:“不算吧,她不过是个相好儿,又不曾进我们府的门。”他两个又笑了半日。
“还有一事,不弄明白我不踏实。”贾琮又道,“犹如拼图上少了一块似的。就是那个真远道人,究竟绑架我的女人做什么。”
世子道:“我也想了许久。真远既是个大盗,贾先生颇有家财,会不会是为了这个?”
贾琮抿了抿嘴角:“世子,这话你自己信么?”
世子苦笑道:“实在寻不出由头来。”
贾琮叹道:“查不出来的事,保不齐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捅我们一刀。就像没人知道匪首方勇有个媳妇,这个媳妇还是他想休掉没来得及休的。然后她捅了裘大人一刀。裘大人当日险的紧。要不是肚子上的肥肉太厚……”
世子忍不住闷笑,贾琮也闷笑,二人干脆齐声笑了好一会子。
贾琮咳嗽两声:“我那件事之因果看起来仿佛是这样的。丁氏想帮着你们家老四夺嫡,为了拉拢我这个王爷眼前的红人,遂想给我送美人。偏生她预备送来的美人招数太老套、我没瞧上。丁忘机有一日去寻我;我们家陈姐姐才进来倒了一次茶,他就发觉我对此女钟情。丁忘机乃将此事透露给了自称是方雄把兄弟的真远道长。不久后真远绑架了陈姐姐,不曾关在他自己修行的青城山无名观,而是拿着假的先帝金牌诬她是朝廷要犯、托青羊宫的道士将她关在地窖。丁忘机自称他做此事是为了方便他母亲给我塞女人。而真远并不是方雄的把兄弟,他是冒充的。世子你看,这个故事有哪里不对么?”
世子道:“哪里都不对!真远既不是方雄的把兄弟,冒充作甚?陈姑娘不在了你便会立时收下旁的女子么?”
“当然不会。”贾琮道,“我会发疯的去找、诸事不管。将天下翻个个子也要找到她。”
二人同时怔了片刻,世子点头道:“不错!钟情的女子不是买来或旁人送来的猫儿狗儿。贾先生你胆子大、性子急。若是误导几下,还不定会出什么事……”他想了想,“我这就去将丁忘机拿下审问。”
贾琮轻笑道:“未必审的出来。他若扮作什么都不知道呢?要细论起来,王爷与他也是有杀父之仇的。”
世子“啪”的一拍案头:“他敢!”
“肯定敢啊。”贾琮闲闲的说,“郭枢的儿子。”世子身上便泛起了几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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