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卢卡斯电影公司前,他还为沃尔特·希尔工作过。
斯皮尔伯格的另一位未来管理队伍中的能人是来自《1941年》的凯瑟琳·肯尼
迪。这位制片秘书曾在与贝勒西的斗争中表现出了对斯皮尔伯格的忠诚。拍摄《夺
宝奇兵》时她被提拔为斯皮尔伯格的助手。她是阿姆伯林公司举足轻重的人物,是
各类事物的综合秘书,是斯皮尔伯格的得力副手和姐妹。在待人接物方面,她有一
种神奇的魅力与能力,而且从不向斯皮尔伯格那些强硬的商业手段让步。不久马歇
尔和肯尼迪成了一对恋人,尔后又成了夫妻。
卢卡斯在英国做出决定,把拍摄《夺宝奇兵》的费用削减一半。位于伦敦西南
郊区的埃尔斯特里拍摄场地,现已成为《星球大战》理想的大本营。到了1980年春,
场地上7处台子和26英亩土地的大部分面积都被《夺宝奇兵》所占用。这种事在历史
上是有先例的。阿尔弗莱德·希区科克1929年曾在此地拍过第一部有声英语片《敲
诈》,1950年《怯场》也拍于此地。大卫·里恩、迈克尔·鲍威尔甚至罗纳德·里
根都有过在这里拍片的经历。里根于1948年在这里参加过《心慌意乱》的拍摄。在
这个拍摄场上,堆积如山的灰白色化学原料正在腐烂变质,所有这些都是约翰·修
斯顿1956年制作根据梅尔维尔的故事改编的那部损失惨重的影片《白鲸》时残留下
来的东西。
在卢卡斯用《星球大战》拯救埃尔斯特里之前,它已是一片荒凉,但现在这里
已不再寂寞。《夺宝奇兵》刚一起动,在伯哈姆森林附近买下一处公寓住宅的斯坦
利·库布里克,就在此为斯蒂芬·金的《闪灵》开拍做准备。在这里的一个全欧洲
最高的摄影棚中,有一个被用来做风景饭店大厅的场地,它在库布里克租用的最后
几天着起火来,这火几乎酿成了一场灾难。卢卡斯迅速将它修复起来,他还把天花
板重新修高以适应《灵之泉》的拍摄。
又一次由“美国电影演员协会”发动的罢工开始了,它使多数好莱坞的制作陷
于停顿状态。联合王国的演员们和专业技术人员也基本上不工作了。英国联合会不
像美国的IATSE(舞台戏剧工作者国际联盟)和卡车司机协会,他们只是想让他们的成
员的日子过得舒服些,而不愿为制作方面的钱厅斤计较。即便这种时刻,英国政府
仍敢于用税的问题刺激来访的制片人们。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带着全部《印第安纳
·琼斯》的系列片回到美国剪辑和拍摄特技,然后将最主要的工作人员派去英国。
《夺宝奇兵》的摄影导演道格拉斯·斯洛克伯、罗曼、保兰斯基和弗里德·兹奈曼
在出国拍摄的问题上不受任何限制。在约瑟夫·劳塞根据艾林的喜剧《淡紫色的群
山》和《好心与王冠》改编成的电影中,全部镜头都是道格拉斯·斯洛克伯拍摄的。
《夺宝奇兵》使他与斯皮尔伯格在拍《第三类接触》时建立起来的合作关系进一步
牢固了。
卡斯丹、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联合起来,用他们的想像力把《夺宝奇兵》的故
事创造成了佳作。它没有停留在那个星期六下午仅凭最初的灵感产生的一个系列故
事上。印第安纳现在已有了个情人,马里昂·拉文斯伍德,她精力旺盛,愤世嫉俗,
是印第安纳老同事和老对手的女儿。当她第一次在尼泊尔的雪线附近她自己开的小
酒吧里被他发现时,她并不高兴见到这位往日的情人。印第安纳来此地是为了寻找
一个与宝盒下落有关的线索——被马里昂的父亲收藏起来的护身符的一部分。在这
些寻踪路上,还有一些纳粹爪牙,其中有托特和波罗。托特是一个看上去有儿像
彼特·劳瑞的只知道咯咯傻笑的家伙,波罗是个彬彬有礼的法国人,他和琼斯一样
是位真正的学者。他在镇上发现了一些罕见的古董仿制品。印第安纳也有他自己的
帮手:校友马克斯·布鲁迪,他在大学教考古课程;抄来,被称作“埃及最好的挖
掘者”,同时,他还是一位重要的向导,在他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塔尼斯城,在
这里,那个宝盒已被埋在沙土里长达几个世纪了。
好莱坞所有虎背熊腰的演员几乎都被拉来试演印第安纳了,包括约翰·贝克、
汤姆·塞莱克和哈里森·福特。塞莱克位居候选人名单的前列。印第安纳首先必须
是块笑料,同时还得是个风趣的能打善战的人。塞莱克粗扩彪悍,胡须又浓又密,
鼻宽口阔,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加之他对自己谦逊的开价,使他成为理想的角色。
福特可没有塞莱克这种自信。《星球大战》之后,他先后在《英雄们》、《来自纳
瓦罗恩的武力》和西部喜剧片《旧金山的孩子》等影片中扮演了第二男主角。他惟
一主演的一部关于战时伦敦的一个浪漫故事的影片《汉诺威大街》还是在开机前的
最后时刻取代克里斯·克里斯多夫逊而参加的,并且还遭到了失败。他勉强同意再
在《帝国反击战》中扮演汉·索罗,但他要求他的角色必须“更富冲击力”。
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叫福特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测试他对演这一角色的自信心。
事实上,最后究竟让他们俩谁来演这角色还很难确定。卡斯丹编写的剧本使剧中的
主角很接近福特的气质,但最后他们还是选了塞莱克。在斯皮尔伯格还没来得及向
福特解释,也没来得及与哥伦比亚公司达成最后协议时,角色已定的消息被泄露了
出去。当哥伦比亚公司等待新侦探系列片《大酒瓶P·I》试播的反应时,他们要求
塞莱克等待结果。福特看了《综艺》上第一篇关于他最终末被《夺宝奇兵》选中的
文章后,勃然大怒。1980年12月,当《大酒瓶》的试播片表明它即将成功时,哥伦
比亚公司紧紧地将塞莱克控制起来。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又返过头来找福特,然而
他不肯原谅他们。
斯皮尔伯格根据漫画艺术家吉米·斯特朗科画的几幅福特扮演汉·索罗时的画
像,对由福特扮演印第安纳这一角色有了大致的概念。他让福特相信《夺宝奇兵》
期待着他来扮演主角。既使这样,福特仍坚持重写这个角色。此外。他还苛刻地要
求得到一份高额利润,即《夺宝奇兵》纯利的17%。(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斯皮尔伯
格本来还是可以用塞莱克,因为就在拍摄《大酒瓶》第一集时演员们的罢工开始了,
但最终却没有用他。)
斯皮尔伯格一直在想艾米是否适合扮演马里昂·拉文斯伍德。开始他让戴拉·
文格尔来扮演角色,但她拒绝了。自从哈里森·福特提出了他过高的条件后,斯皮
尔伯格开始寻找其他适当人选。广告宣传员杰弗·沃尔克记得有一天他来到斯皮尔
伯格的办公室,只见他正笨拙地在一个装满从杂志上剪下来的模特照片夹中找什么
东西,他对助手说:“叫她来……叫她来……。”
艾米来得太晚了。对斯皮尔伯格来说,这个不幸的艾米的替代者至少能在拍摄
场与人保持较好的关系,卡伦·艾伦成了这个人。斯皮尔伯格是从她在《动物屋》
中扮演的一个小角色上注意到她的。尽管卡伦长着雀斑、红头发、绿眼睛,性情温
柔文静,但她仍与艾米有很多相似之处,她的纽约生活背景、她对舞台的向往超过
对电影的向往,以及她的小脾气等等。斯皮尔伯格曾努力替她遮住雀斑,把头发染
成粟色,惟独只保留住那小脾气。
至于其他演员,斯皮尔伯格打算到欧洲去买。考虑到沙来的角色应该是一个灵
活的阿拉伯人,他找了卡沃克·马里基安等几位演员来谈这一角色,他后来决定选
一位年龄不大的演员来演,于是他选中了嗓音洪亮身体结实的威尔士人约翰·瑞斯
一戴维斯。罗纳德·拉塞扮演托特,丹霍姆·埃利奥特扮演马克斯·布鲁迪。特拉
福特在《第三类接触》中的成功表演,使斯皮尔伯格很想让他来扮演该片中的另一
个法国人波罗。最开始,斯皮尔伯格希望歌唱家及曲作者杰奎斯·杜特罗思能来参
加这部影片,他曾在克劳德·莱鲁士的几部影片中演过角色。他又高又瘦、说话简
短,不但酗酒还整天与自暴自弃的摇滚歌星兼演员的朋友塞格·盖恩斯伯格混在一
起。斯皮尔伯格四处寻找也找不到他们,因此他去见了意大利人基安卡罗·基安尼
尼。当他们就要签约时,斯皮尔伯格从英国广播公司的电视节目中看到了一部影片
《女王之死》,故事内容是关于沙特阿拉伯一位女王的一段艳史,英国演员保尔·
弗里曼在影片中的表演给斯皮尔伯格留下很深的印象。弗里曼一直在伯里兹参加由
弗莱德里克·福塞斯的小说改编的一部描写雇佣军的影片《战争之犬》,他在途经
好莱坞回家的路上来到卢卡斯电影公司见了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当即就被他们选
中。
3个月后,弗里曼正同他的新欢在牛津运河的一艘舶船上享受浪漫的假日,在经
过闸房时,看见墙上有行粉笔字:“保尔·弗里曼请回电话,你的代理人。”他猜
想他们准是把他的名字与另外什么演员的名字搞混了,他知道这一定是斯皮尔伯格
来找他了。
弗里曼第二天到了埃尔斯特里,一架大型的小行星电子游戏机安装在联合执行
制片人哈沃德·卡赞基安的办公室里。这是斯皮尔伯格的象征。弗里曼进来时,斯
皮尔伯格正饶有兴趣地摆弄着它。1980年春,斯皮尔伯格把所有业余时间都花在电
子游戏机上了。小说家马丁·艾米斯选他来为自己1982年那本关于电子游戏的书《
太空侵略者的侵略》写一篇介绍真是找对人了,这本书曾被称为“最神秘的电子游
戏中的一种!”艾米斯曾解释说:“在碳灰色的屏幕上,光谱石头翻滚下来,你就
是中间的那个三角,你开始放出炸弹,每按一次放出4枚,你要连续放。每当你击中
一个‘石头’,它就破成两瓣儿,你再击中那半块的‘石头’,它又破成两瓣儿。”
“小行星”的游戏对斯皮尔伯格的生活和事业中遇上的麻烦也许是一种比喻,
每当他冲破一重障碍,更多的障碍就出现了。与艾米分手所遭受的感情挫折使斯皮
尔伯格经常沉浸在痛苦的思索中,这种缺少关心、缺少人来分担或分享他的事业与
生活的寂寞无时无刻不在烦扰着他。斯皮尔伯格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吉姆·斯特朗克
所说的那种“目光敏锐的动作片导演’。他说:“其实,我喜欢做一个故事片导演,
但这除了我自己以外没人明白。几年以后,当我开始去拍一些小电影时,人们准
会说,‘他不也拍过《夺宝奇兵》那种动作影片吗?’”
弗里曼虽然时常感到斯皮尔伯格心烦意乱,但他对这一什么也不知道。当时
他不得不呆在那里等着好莱坞的人来找他谈话。而这会儿,卢卡斯和斯皮尔伯格正
躺在地板上摆弄着那件最时髦的音乐玩具——索尼牌的便携收录机随身听。凯瑟琳
·肯尼迪为他们提供磁带。
《夺宝奇兵》仅仅是弗里曼拍过的第三部影片,但他知道一次紧急召唤往往意
昧着考虑再三。也许他会被别人取代,就像他曾经取代别人那样。弗里曼回忆说,
“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1941年》已经失败了,大家对斯皮尔伯格
是否真的那么伟大都拭目以待。”当人们走进斯皮尔伯格的办公室时,他似乎从不
认真地跟什么人谈论角色问题。
“我只想知道你对你的法国口音打算采取什么办法。”斯皮尔伯格说。
听了这话放下心来的弗里曼想了想,然后操着浓重的法国腔用支离破碎的英语
说:“我想我就这样说。”
斯皮尔伯格笑了,说:“好极了!那么,就这样吧。”于是他再没什么问题了。
虽然有许多多嘴多舌的技术人员和好打听消息的小报记者,可在埃尔斯特里没
人知道太多有关这片子的情况。卢卡斯已经派出了他自己的管理队伍,他们都是些
像卡赞基安一样的南加州大学的毕业生。就连英国本地这只左手也不知道好莱坞这
只右手正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有关的演员们要被迫在洗手间更衣,所有化妆室都
配有坚固的长锁和大澡盆,而大澡盆却不安装管道?埃尔斯特里现场上的工作人员
对此一无所知。
由于弗里曼在最初的几个镜头上就出现,因此他知道大多数演员包括卡伦·艾
伦都不知道的故事情节。参加试镜的演员只能照他们手中的本子来表演。比尔·胡
特金斯生于伦敦,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德克萨斯演员,有着洪钟般的嗓音。他被要求
表演超出剧本以外的内容。自从他演过美国军事顾问艾顿少校后,他干脆把印第安
纳和布鲁迪都演成那种模式,他使他们完全成了同一种味道。就在试镜的这天晚上,
他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说:
“我参加了斯皮尔伯格的一部影片。”他有意这样对人说。
“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是关于圣经的。”胡特金斯侵吞吞地回答,这时他好像刚刚意识到自己极有
可能没被录用,“反正与纳粹有关!”
与此同时,哈里森·福特也在为这个剧本苦恼。随着他明星地位的上升与确立,
他这种焦虑越来越明显。导演菲利浦·诺依斯称他是一个“相当聪明、定位准确的
演员。他经常为每一个镜头每一种状况感到担心。”由于体格方面的魅力,福特的
表演受到一定限制。对于福特来说,尝试着去扩大他的感染力比起仅仅用动作、冒
险那些俗套而乏味的技巧来展现自己更为重要。一位评论家曾轻蔑地说道:“他那
些让人熟悉的小动作,什么抱歉地耸耸肩、犹豫以及歪嘴一笑,就是他的全部技能
了。”
6月上旬,福特与斯皮尔伯格从洛杉矾乘机飞到伦敦,他们一起对印第安纳的角
色一段段分析,进行提炼和修改。所有那些使人产生怀疑的内容都被俏皮话和插科
打译的场面所代替。
当马里昂脱下印第安纳的外衣给他治伤时,悔恨交加地说:“你已经不是10年
前我认识的那个男人了。”他回答:“这不是时间的错,是距离的错。”这句台词
是福特的贡献。他贡献的另一句台词还有:当宝盒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的鼻子底
下溜到了开罗纳粹军人们的车里时,沙来问印第安纳有何打算,他说:“别问我,
我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像《大白鲨》中的鲨鱼和《夺》片中的印第安纳一样,斯皮尔伯格自己也只
有处在找准了目标的情绪状态中才能工作。斯皮尔伯格始终保持着的这种工作习惯,
使每一位有关人员心中对剧本产生的疑问比拍《第三类接触》时更多,但却得不到
什么回答。影片一开始,印第安纳通过了一道由秘鲁人设在寺庙里的古老却极巧妙
的机关陷阱,得到了一个小金像的那一幕简直就像穿越迷宫,但仔细想想,不得不
让人怀疑,这些以水力学、光电学技术设制的陷阱与圈套是最有灵感的工程师也想
不到的。寻找埋藏在泰尼斯城的宝盒的地,线索就在一个护身符上,必须将这个
护身符效在某一具体高度的杆尺尖端,将这根杆尺插放在一个成比例的泰尼斯城模
型内,当太阳光通过护身符上的宝石照射下来反射到泰尼斯城模型上,“灵之泉”
的位置才能被揭示出来。但是为什么泰尼斯的居民非要制做一个成比例的模型来确
定宝盒的位置呢?
随着故事的发展,这类自相矛盾的事多了起来。当这个宝盒没完没了地被传来
传去时,波罗从班图文号船上把它抢走了,在这之前印第安纳拼命想把它带出埃及,
曾把它转移到了一个潜水艇里,他纵身人海,隐身在船的甲板下面,却被另一边地
中海的人们看见,他在很深的水下被船拖着走了大约几百海里后爬上岸,虽然浑身
湿透却丝毫没有受伤。(斯皮尔伯格还拍了一个镜头,最后没有用上,印第安纳用他
的鞭子把自己捆在潜水艇的潜望镜上。)
不管怎么说,印第安纳·琼斯的系列影片给孩子们展现了一个幻想的世界。在
这个世界里,故事情节完全服从于幻想。印第安纳这个人物,在福特和斯皮尔伯格
将他重新提炼了之后,成为一个完美的幻想世界中的公民,一个刀枪不入的彼特·
潘,半个神,半个孩子。《夺宝奇兵》中的成人只有波罗。只有他最知道宝盒的重
要性(“它是一个能与上帝交谈的电台!”),他能对与众不同的印第安纳阐述清楚
考古学和哲学。马里昂对印第安纳不像情人,倒像是一个男孩气的女伴儿。只有波
罗把她当个女人对待,在埃及沙漠中,送她一件时髦的衣服,高跟鞋,并且费心地
尝试去勾引她。(从另一方面说这是不可能的,尽管她是一个迷人的女人。)
10个小时的飞机会议,使福特对《夺宝奇兵》有了具体的感受。这之后,他便
可以在拍片过程中自导自演了。
比尔·胡特金斯回忆说:“史蒂文说,‘这次你打算怎么做,哈里森?’史蒂
文从镜头里看着他的表演,然后说:‘可以’,福特就这样演起来!”
胡特金斯曾与福特一起拍过《汉诺威大街》。有一次当他们进行到极为悲痛的
一幕时,当时发生的事使胡特金斯开始欣赏起福特的实用主义来。“《汉诺威大街》
是他主演的第二部影片,这次拍的镜头对于他也是很重要的镜头,当时我问他,‘
你是愿意我给你时间想想再演,还是想让我启发启发你,帮你进入角色?’福特
是惟一敢于在拍一个大场面时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别担心,装装样子就行了。’”
《奇宝奇兵》的拍摄场地很快安排好了,埃尔斯特里的工作人员这时才知道这
些澡盆是给那些从南美运来的蛇预备的。斯皮尔伯格飞往拉罗奇拉去拍地下岩洞的
镜头了,然后到突尼斯拍沙漠勘探的镜头。这两组镜头都得在夏天之前拍完,每超
期1日,派拉蒙公司的罚金对他们来说都算得上一个灾难。由欧文·克石纳导演的《
星球大战》第二集《帝国反击战》被拖延了,它不仅使卢卡斯电影公司的费用严重
增大,而且也加重了《夺宝奇兵》的紧张程度。卢卡斯与20世纪福克斯公司谈好,
一旦他们收回成本,他们保证付给他影片收入的77。5%,但在他最终成为亿万富翁
之前,他已陷入现金周转不开的困境。
根据计划,《夺宝奇兵》需要85个工作日完成,但卢卡斯让斯皮尔伯格73天完
成此事。他们砍掉了许多场面与对话,并缩小了许多场面的规模。印第安纳在拉帕
里斯的潜艇上意外发现了纳粹的高级武器的戏不见了,那架载着宝盒从突尼斯到柏
林的试验飞机(在印第安纳将它炸毁之前),从4个发动机降为2个发动机。罗恩·卡
伯由于十分赏识托特的忠心耿耿,送给他一只看上去样子很怪的机械手,其实是只
枪,它可以从拇指开火,这一幕也被去掉。为了安慰观众,斯皮尔伯格给了托特一
个小玩意儿,一个由链条和钢棍组成的东西,它本来是拍《1941年》时特意为纳粹
潜艇军官克里斯多弗·李发明的。这个东西看上去让人以为是种刑具,但实际上它
只是为托特挂皮大衣的衣架,毫无幽默感的李当时没能让这玩意儿引起观众的任何
反应,但当罗纳德·拉塞猛地抽出它,并发出阴险的窃笑时,他为自己赢得了《夺
宝奇兵》中一个最引入发笑的场面。
4位艺术家构思出了这个剧本。“我仅仅是搭好骨头架子。”斯皮尔伯格说,“
我只是根据要求去讲述我想讲的故事。《夺宝奇兵》让我学会以满意代替爱,如果
拍过一个镜头后我满意了,我就把它洗印出来,我不再为达到喜爱的效果而一条条
地拍上17遍。”每当卢卡斯看出斯皮尔伯格对这部影片表示怀疑时,就立刻对他说:
“《夺宝奇兵》将成为今年夏天最轰动的片子。”他怎么知道的?他只是说:“相
信我。”
保尔·弗里曼在一个星期天上午抵达达罗奇拉,并为自己佐进了一家4星级饭店
而感到心满意足。有人告诉他先休息一会儿,斯皮尔伯格晚些时候再来看他。弗里
曼看到这家饭店能提供14道海鲜午餐,便愉快地住下来接受款待。他说:“这里没
有一个美国人吃饭,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走来对我说:‘史蒂文现在要见你。’我
说,‘我刚吃到第3道菜’,他们一次又一次来叫我,可我们直到下午才见着面。”
这是他吃的最后一顿安生饭。星期一,拍片工作开始运转了,弗里曼说:“我
从未见过一个电影剧组如此卖力,你经常会看见他们的脸伏在午饭上就睡着了。斯
皮尔伯格在几架摄影机前来回跑,就像拍电视片那样,他们有时一天拍30个镜头。
剧组人员简直跟不上趟,他们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为了不让拍摄复杂场面时的
暂停耽误时间,斯皮尔伯格有时要对着四面八方喊叫。弗里曼说:“我不得不去习
惯人们在拍摄中间说话。在一段戏的中间,斯皮尔伯格会喊到:‘保尔,看这儿!’
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习惯的。”
这种进展说明他们很快就要搬到突尼斯的凯鲁万去了。斯皮尔伯格遵循卢卡斯
小心当地食品的警告,加上他对吃什么都没胃口,因此他们吃的几乎完全都是罐头
食品,尤其是哈罗德斯牌的罐装面条。但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完全避免饮用当地自来
水是不太可能的。多数剧组成员和演员都染上了阿米巴痢疾,第二组导演迈克尔·
穆勒也遇此劫难,他被轮船送回了美国,卢卡斯接替了他后来的工作。
福特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他意外地给这部影片增添了一个大笑话。在城
堡中与人高马大的短刀手太瑞·理查德斯搏斗时,福特应该是战胜他的,他们的搏
斗应该是剑对中鞭,然而等到拍摄这幕时,福特虚弱地甚至站都站不直了,最后只
好改成他怒视着理查德斯,拔出左轮手枪将他击毙。
共9个星期的拍摄过程中,卢卡斯参加了3个星期,在突尼斯的5个星期拍摄中,
他参加了2个星期的拍摄,他还参加了在拉罗奇拉和夏威夷的全部拍摄工作。许多人
认为,他这样做仅仅是在盯着他的投资。但有些人却观察出他在扮演一个更复杂的
角色,充当化解人们对斯皮尔伯格不满的避雷针,特别是在突尼斯54度的炎热气温
下充当这一角色。有一群年轻的德国旅游者也加入了该片的表演,他们即兴扮演纳
粹军人们。卢卡斯拿着几页对话来到现场启发他们,还花了一天时间亲自来拍这一
幕。保尔·弗里曼说:“我猜他准是在向我们暗示,‘瞧,表演并不难,谁都可以
干。’”
在突尼斯现场拍摄的日子里,弗里曼渐渐了解了斯皮尔伯格。“我和史蒂文经
常一起吃午饭,因为有时我是在现场惟一跟他说话的人。哈里森经常生气,主要是
因为他不满意斯皮尔伯格这种工作进度。”他们在沙漠中散步,这时斯皮尔伯格会
想起亚利桑那的生活,想起同他父亲的短途旅行,以及捉蝎子的情景。
福特已经疏远了他的妻子,与剧作家梅丽沙。马斯逊纠缠在一起。梅丽沙·马
斯逊是凯瑟琳·肯尼迪的好朋友,来自伦敦,她们俩曾在伦敦一起工作过。她是到
突尼斯后才遇见福特的。凯瑟琳·卡瑞偶尔也来看望斯皮尔伯格。马斯逊曾为科波
拉的《黑驹》和《逃跑的艺术家》做过编剧工作,但十分不愉快。这两个剧中的主
角都男孩子。当斯皮尔伯格感到孤独无聊时,就给马斯逊讲述《午夜星空》和被搁
置已久的《清水/长大/放学以后》的设想。现在他把它叫做“一个男孩的生活。”
在他的头脑中,这两个故事应该发展成一个像他一样的郊区孤独男孩儿与一个迷失
了的外星人最终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的故事。这是他整个童年时期一直在寻找的
一种友谊。
“我一直在想……这个故事究竟该往什么方向发展,”斯皮尔伯格说,“我请
求梅丽沙坐下来让我好好把故事讲给她听。于是我们坐了下来,我把故事讲给她听
了,她哭了。”
后来,马斯逊突然抓住斯皮尔伯格的胳膊,摇着它急切地说:“你必须把它拍
成电影。”
她那富于女性同情心的建议给了斯皮尔伯格很深的印象。他请求她试着动笔写
写这故事,它就是后来《E.T.外星人》的剧本。令他惊讶的是当时她拒绝了。替反
复无常的科波拉编写剧本已然成了一种折磨,马斯逊一直在考虑放弃剧本创作这一
职业。就在从那夫塔开车去苏塞拍摄场地的路上,福特和斯皮尔伯格都逼着她去写。
被痢疾搞得相当虚弱的马斯逊无法拒绝他们的请求。在《夺宝奇兵》的拍摄过程中,
她与斯皮尔伯格每个空档儿都在讨论这个故事。1980年10月,她正式开始写这个剧
本。就在1年后的某一天,在《夺宝奇兵》公演之前,《E.T.外星人》的剧本诞生了,
并定于次年6月在全国范围内公映。于是,为了急待观赏它的人们,斯皮尔伯格开始
拼命地工作。
工作人员从突尼斯飞往夏威夷,去解决那被好莱坞的高级官员们认为花钱太多
的11分钟吊人胃口的开头。“这根本不是《夺宝奇兵》的一部分,”斯皮尔伯格说,
“它是《夺宝奇兵》之前的《夺金像奇兵》。”但是这一幕就像其他系列片一样,
每次开头都要将前一星期的惊险内容重复一遍,它关系着这系列片的整个风貌。这
一幕展现了印第安纳的盗墓技巧和与波罗的斗智,所展示的那些小把戏使它产生出
漫画书带给人们的那种活力。英国演员阿尔弗来德·毛利纳发现自己扮演的印第安
纳的秘鲁导游,是个很不讨人喜欢的角色。他初次接触电影,就差儿在这次经历
中被吓死,他们让这位养蜘蛛人的背上、肩上爬了许多盘子大小的多毛毒蜘蛛。
到了7月中旬,剧组人员回到埃尔斯特里,开始抓紧拍摄“灵之泉”那一幕,饲
养员迈克尔·库林已找好了几条小船和几条充当主要角色的眼镜蛇。但那些蛇多数
都是从南美弄来的无害眼镜蛇,另外,2000多条用橡胶制成的眼镜蛇也要被用上,
只有福特、卡伦和与他们配戏的人需要面对眼镜蛇。到时,工作人员将通过玻璃拍
摄。即便如此,演员们看着他们的这些正在蠕动的“合作明星”仍感到毛骨惊然。
更过分的是,当斯皮尔伯格第一次通过镜头看这场面时断定蛇的数量还不够,还要
再从丹麦进口4500多条蛇。
制作经理罗伯特·瓦兹加强了安全防范措施。比尔·胡特金斯说:
我从未见过这种事。摄影棚的门始终开着,一辆救护车停放在里边,
车门也开着。门的两边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急救人员。他们每人手里都拿
着装有抗蛇毒素的注射器。这些药都是从印度空运来的,它们是很久以前
生产出来的。当时看上去好像要给我们注射水似的。
斯坦利·库布里克已将他的制片办公室和编辑室搬到了附近他自己那所公寓里。
有几个人仍留在埃尔斯特里,包括他的女儿维维安,她正在这里剪辑她的纪录片《
闪灵》。库布里克的一位编辑戈顿·斯坦福斯在帮助她。
斯坦福斯清清楚楚地记得在埃尔斯特里的那段时光。斯皮尔伯格每天早晨被人
从阿斯那姆饭店接到皮卡迪里大街,到这儿以后,时间还足够他到餐饭里喝杯咖啡,
再与《闪灵》剧组尚未离去的人们或同瓦伦·比蒂即将开始的《赤色分子》的先遣
工作人员们聊上几句。《赤色分子》是一部反映俄国革命的影片。《夺宝奇兵》当
天要拍的故事已在提示板上展示出来。虽然在拍那些费钱的镜头之前还有许多问题
尚待解决,演员们都因能了解到斯皮尔伯格的一部分计划而感到高兴。由于同样的
原因,斯皮尔伯格总愿意把一开始排练的镜头拍下来,以备在表演过程中有谁会即
兴表演出与剧本不太一样的好东西来。每个星期,斯皮尔伯格都为剧组人员、演员
开一次招待会,在会上,米高梅公司、环球公司和华纳公司的发行商们会提供一些
老片子给他们,这些片子大多是斯潘赛·屈塞或其他斯皮尔伯格喜欢的片子。随着
《灵之泉》的开拍,愉快的气氛悄然消失。“一天维维安哭着走进剪辑室,”斯坦
福斯回忆说,“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喜欢动物的人,她因看到人们如此对待那些蛇而
感到气愤,因此她拉着我去看他们在干什么。”
现场的地板上又搭起了一层7英尺高的地板,上面铺满了沙子,沙子上又被一层
扭来扭去的蛇覆盖着。一些蛇已经从上面掉到下面的石灰地上,维维安相信肯定有
许多蛇正在被演员、特技人员、技术人员的脚踩来踩去。斯坦福斯认为那些不动弹
的蛇大多都是塑料的,但后来他才知道:“周围那些死蛇一定是遭到了某种虐待。”
斯坦福斯回忆说:“斯皮尔伯格站在架子上摇着镜头,维维安也爬了上去说:
‘史蒂文,这样太残忍了。’
“斯皮尔伯格被这情景搞得极为尴尬,他说:‘维维安,它们一直被照顾得很
好,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头再研究,现在我们太忙。’
“他对这一切好像相当心安理得,但这对她来说可太不好了。我们走回剪辑室,
维维安拿起电话,接通RSPCA(英国皇家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向他们抱怨说这些蛇遭
到了何等对待。
“这部片子因触到了这块礁石而停了下来,它被停了整整一天。负责照料蛇的
工作人员非常生气。如果维维安是个男孩,她准会被他们杀了的,但事实是她只是
个女孩子,是库布里克的女儿……
“几天以后,我有机会又回到现场,这里的变化令人诧异。他们做得实在太过
分了。在现场周围放着一大排一眼望不到边的垃圾箱,每个垃圾箱里都有一些稻草、
一片莴苣叶子和大约3条蛇。那些有危险的蛇全被放在大玻璃箱里,附近有3位穿白
大褂的医生。”
库布里克也亲自赶到现场来看热闹。斯坦福斯说:“当丑闻这样发生时,斯坦
利却完全为它着了迷,他显得十分轻松愉快,当然他站在维维安一边,而且当时为
了此事,斯皮尔伯格与库布里克之间肯定也有了些冲突,我记得斯坦利抽着雪茄咧
着嘴说:‘史蒂文是个笨蛋。’”
从表面上看,卡伦艾伦似乎与库布里克很合得来。随着拍摄的进行,她对斯皮
尔伯格的怨气越来越明显。不单因为那被染了的头发和浓艳的化妆,斯皮尔伯格完
全把她当成了艾米·欧文的替身。这一切足以让她心情恶劣。于是她把这气都撤在
表演上。
每当遇见斯皮尔伯格,艾伦就告诉他,“我来自阿尔帕西诺表演学校。”她曾
在影片《兜风》中演过帕西诺的女朋友,一个专门研究受虐与施虐双重人格的学者。
那次拍片她也很生气,本来很理智的帕西诺也很生气,因为导演威廉姆·弗里德金
把她的戏砍掉了许多。
斯皮尔伯格则回答她:“你打算让我把你介绍到山姆·帕克金夫的表演学校去
吗?”
经过几次这种方式的交谈以后,他们的关系日趋恶化。保尔·弗里曼承认:“
艾伦特别不喜欢斯皮尔伯格的工作方式,因为她喜欢排练。她认为不让她好好研究
她的人物便去表演简直是件糟糕透的事。在拍摄这部影片的过程中,她总是在谈,
等她回去后将如何用赚到的钱成立一个戏剧公司。”
拍“灵之泉”一幕时,她的脾气更大了。虽然演到马里昂越过横沟、塑像向她
倒塌下来时,特技艺术家们代替了她的表演,可当她面对那些蛇时仍有许多足以让
她担忧焦虑的场面。她不满地说道:“这些巨蛇真的很厉害,它们虽然没有毒,但
它们会咬你,缠住你。我总是紧紧地盯着它们,看它们是否会接近我的光脚,我来
回转身,要么就赶快离开。”
斯皮尔伯格不喜欢她这种独立性格,也不喜欢她表现出的过分激动。“我把几
条蛇扔到她头上,”斯皮尔伯格坦率地说,“因为我想她的尖叫不代表真有那么害
怕。我把她惹火了。我还往她腿上扔去几个蜘蛛。但每拍完这种镜头,我总是吻她,
给她以安慰。”倒底是那些可怕的小动物还是斯皮尔伯格的吻更惹她光火,人们就
不得而知了。
马里昂有两大场戏都十分可笑,先是在波罗的帐棚里,后是在为最后争夺宝盒
的对抗中被绑在杆子上,最可气的是连嘴都给绑上了。保尔·弗里曼说,“我知道
她很讨厌被别人绑起来,每当一场戏快拍完,她被捆的时间太长时,她的表情就不
对劲儿了,她不喜欢这样,他们不得不马上停下来,把她解开,然后再拍。”在工
作中,对导演最好的奖赏就是工作做得标准。后来艾伦曾酸楚地评论斯皮尔伯格说:
“我和史蒂文不是最好的朋友,他把演员都看成道具的一部分。但我想,他会慢慢
有所改变的。”
《夺宝奇兵》比预定时间和预算提前一个星期出笼是电影技术发展的一个惊人
壮举,也是对人的意志力的一种赞颂。它证明了斯皮尔伯格的创造能力,他从此更
让同行们刮目相看。这一创造性成就的取得可以说完全归功于他。他的演员们在不
完全了解他的想法的情况下也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并尽可能地传达出了他希望表达
的思想。
当下属们不能达到斯皮尔伯格所要求的程度时,他会冷静地舍弃拍完的东西。
那些不经常上好莱坞影片的演员们有时的确显得有些大大咧咧,他们亲眼目睹了斯
皮尔伯格是如何处理这一切的。保尔·弗里曼说:“每次拍片子时,人们都会把你
的大大例例说成是很好的事,斯皮尔伯格是我见过的惟一不这么说的导演,他会说:
‘不好,我们必须重来。’当然,这部影片有一些是其他人拍的,不管怎么说,他
经常是正确的。”
《夺宝奇兵》的每个技术方面的处理都证明斯皮尔伯格的眼光是准确无误的。
他第一遍剪辑成的片子是3个小时,但他很快就又重新加以提炼,最后减至不到2个
小时。秋天,后期制作一旦开始,约翰·威廉姆斯就又会来为它配曲,配上他特有
的进行曲式的、雄壮有力的钢管音乐,它将是人们始终都乐于模仿的曲子。《夺宝
奇兵》的广告宣传画上是几个由深红逐渐变成浅黄的卡通字母,它渐渐成为电影广
告中最醒目的一种标志。这回,斯皮尔伯格至少把自己投入于影片之中,并使它大
获成功。